準備下班的我抬頭一看，九點多。今早和媽媽吵架後，我決定不回家吃晚飯，寧願加班和同事邊吃邊做。
我自問在工作中很會說場面話，很怕得罪誰的我在外面就算生氣也會收起怒氣，處處粉飾太平。但在家中卻似一個仍在青春期的少年，覺得我說的媽媽總愛反對，無論是我對生活的安排、對社會的看法，甚至小到我吃不吃水果都是。我們往往說不了幾句就吵架收場。
「我說了不要你還堅持做，那你為什麼要問我意見？」
「我說的你都覺得不好，我乾脆別說話了。」
「你很煩，可以閉嘴嗎？」
冷靜下來後，我已經不記得早上激動的原因，只記得摔下了一句「我不回來吃了」就走。回想起，有時對媽媽說的話過份得自己都覺得刻薄，吵到後來其實我很內疚，我知道我說的話會傷她的心，但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。我試過很次想按住怒氣，平心靜氣地和媽媽說話，但好像就改不了；我也試過不說話不回應，但氣氛也變得很奇怪，到最後也忍不住回嘴。
是因為我們都很固執嗎？我在手機裡點開媽媽的WhatsApp，中午打的道歉訊息仍未發出。我猶豫著，最後把手機放回口袋。
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，客廳的燈還亮著，但媽媽已經睡了。桌上如常有一個保暖壺，裝著給晚回的我的湯。我想起媽媽對我說，家裡現在只剩我們兩個，她很慶幸可以每天和我吵架。我當時只覺得「奇怪，你是有多喜歡吵架」，但慢慢的，我似乎明白多了一點。
我打開了WhatsApp，把原來的訊息改了，再發了給睡著的媽媽。
「謝謝你留湯給我。」
（文：豆丁；圖：綠水）